“鄉下農戶,都是男丁先喫飯,喫乾飯,女人只能喫剩飯稀飯,這對女人很不公平。”
“可農戶自古以來這樣,卻是天道。”
“天道?”新平公主莫名有些鬱積,想說話,又不敢,皇家誰敢指摘天意天道呢?
“難道天,就這樣歧視女人?”
“他說若是一碗水端平,那就男人喫不飽了,於是耕地當佃不着力,不着力,田裏出產就少了,主家給的工錢就少了,於是,全家更喫不飽飯,沒幾年,就得全家餓死。”
“所以才說,鄉下農戶男丁先喫飯喫乾飯,女人喫剩飯稀飯,這就是天道。”周瑤嘆息了一聲。
“……”新平公主無言以對,又很是不服。
“他又說,要女人喫飽飯,其實非常簡單,女人能掙錢,自然就地位變高了。”周瑤含着淺笑,似乎和他在說話。
“不僅僅這樣,家是這樣,國也是這樣。”
“就算是宮內,錢不缺,可也得分個情分和功勞,對後宮女人來說,功勞就是生下一男半女。”
“後宮晉位,多是這樣,您說是不是?”
新平公主還是無言以對,雖不服,可仔細想想,的確,皇家,哪有多少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事。
女人多了,不稀罕了,絕色多了,也不稀罕了。
不說百分之百,至少七八成,就是靠情分出身年資功績晉位。
“情分少不了,沒有情分就沒有人情味,可是,如果有功不賞,不能多喫,搞平均主義,那誰去立功,誰去幹活,誰去流血呢?”
“要無外患就罷了,無非就一池死水,要是有外患了,外患一日強一日,我們一日弱一日,沒有能長久的。”
就算是妖族,要是自己不能功者多賞,勞者多得,妖族也不能興,周瑤說到這裏,見着新平公主目瞪口呆,突然從追憶醒過來,不由浮現出惆悵。
都過去了,再難追回了。
“公主,您也是這樣。”周瑤低垂着眼瞼,長長的睫毛灑着:“您父皇在,靠情分就足夠了,待遇不會差那裏去。”
“可要是兄弟,要是侄子,情分還有多少呢?”
“別說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家,嫁出去的姑娘,還能靠兄弟侄子多少?”
周瑤淡淡一問,新平公主突然之間猶如醍醐灌頂一樣,發人深省,不由臉色煞白,想起了自己的幾個姑姑。
長姑,幼殤,無封
次姑,十五嫁,年三十三卒
三姑,十三嫁,四十四卒
四姑,十六嫁,年二十二卒
活的最長的僅僅四十四歲,她不由嘴巴發苦。
“所以公主,您不能只靠情分,情分是越靠越薄,要在新朝立足,總得有些功勞。”
“再者,公主與太孫過去就是朋友,太孫重情義,現在必然也是不曾忘了昔日朋友。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倔強呢?不如順着吳妃娘娘,也可多幫一幫太孫。”
見新平公主露出沉思,她又輕輕加了一句:“宮廷深深,會出什麼事,又有誰知曉呢?”
這話一出,新平公主頓時若有所思。
見此,周瑤就知道,自己此番來的目的算是達成了。
既是目的達成,周瑤就不再久留,又與新平公主說一會話,就告辭離開。
新平公主心裏盛事,也沒過多挽留,等周瑤離開,她沉思了片刻,就朝着外面喚:“侍畫。”
一個長相清秀的宮女忙從外面進來:“公主,您喚奴婢?”
新平公主打量了她一番,纔開口說着:“我聽說,你有個姐姐在宮內當八品女官?”
“是!”侍畫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眼皮都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