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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頭的罪(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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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瓷輕輕碰在一起,悅耳的聲色由珍珠蠟簾後傳出,東宮深處的梨白銜香院中隱隱飄出幾聲老邁的咳嗽。

    “阮明煥的兒子到了?”皇帝抿了一口茶水,灰白的雙眉舒展,問起候在簾外的人。

    張太監端着手,低伏身子,回話說:“……到了,安排在小蓮洲住下了,就是、就是……”

    張太監故作吞吞吐吐之態,捱了皇帝一句朗聲笑罵,教他有什麼話說出來便好。

    於是,他這才猶猶豫豫地講說阮蘇蘇在轎子上便吐血暈倒,乃是讓人擡進東宮的,又說阮小少爺心思大脾氣野,怕是在這兒難活了。

    “難活?”皇帝琢磨起這個詞兒,望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氣定神閒翻閱書冊的太子,“溫兒怎麼看?”

    李溫未語先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刻,“已然入了我這東宮,便是息息相關、難逃其咎。”

    “父皇爲兒臣謀的這步棋,也待兒臣去小蓮洲看一眼。”

    李溫合上書起身就要離開,卻又遭皇帝喊住,提醒他所謂成大事者眼要細心要狠。

    太子不應,腳下生風,跟在他後頭的張太監想太子大概是生氣了,只是他想不通他爲什麼生氣?生誰的氣?難道皇帝還不夠護着他這太子嗎?

    護着?

    李溫冷笑。

    他不揚在明面上說道,並不代表他就不懂。

    那個位子一向都是爭出來的。父皇召二哥歸京,有意做起這龍爭虎鬥之局攪渾其中的水,無非是想推他一把。

    鬥蛐蛐?他和二哥,可不就是父皇手裏的蛐蛐嘛。

    小蓮洲是塊僻靜地方,一鼎新亭四間雅緻的別院都坐落在蓮池之上,四圍花木繁茂景色宜人……就是這樣的好地方,別人受得起,阮蘇蘇卻萬萬受不起。

    水上之院,潮氣尤重。阮蘇蘇身子本就孱弱難當,一經躺下,迷迷糊糊在夢中又多咳了幾聲,聽得服侍他的人心都揪到了一起。

    彩雲吩咐其他人照料少爺,自去尋些炭火暖爐來煨。但可惜到底初來乍到,管物什的一見她這麼個生臉,沒少甩她臉子瞧。

    彩雲捏着帕絹,一邊罵一邊哭,急急地又回小蓮洲。她低着頭,腳下走得甚快,一個沒當心便迎頭撞到了太子。

    “大膽!”

    張太監從李溫身後跳出,這個人他是認識的,一瞧就知該是阮府帶進來的丫鬟。張太監又想起了阮蘇蘇在掀簾辱他閹狗的事,此時便更欲拿彩雲出氣。

    張太監擡手就抽了彩雲一巴掌,“你怎敢衝撞太子殿下!你是哪裏來的小賤蹄子!這麼沒規矩!”

    張太監形容誇張,嚇了彩雲一跳。她跪在地上,抱着被抽紅的側臉,一聽是太子來了,脣邊嚇得一白,驚惶地想擡又不敢擡頭,只盯着李溫的靴面。

    “太太太太子……”彩雲口齒不清,驚出一身的冷汗,簌簌的淚便從雙頰往下滑。

    李溫心猜彩雲也當不是他東宮的人,餘光落到小蓮洲的琉璃頂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這般行色匆匆。”

    李溫的聲音溫柔和緩,有別於他太子的威儀,就形同這季節裏的好風拂面,吹皺了這滿池的春水。不急不徐,使人覺得親切和藹。

    彩雲一怔,爲着這樣的溫柔,擡頭呆呆地稍看了一眼,隨即說起炭火的事。

    李溫不答彩雲,倒轉眼望向了張太監,凝神輕問:“這便是你安排的住處?”

    太子說話向來輕得很,但也愁殺人。雖聽來是詢問一聲,卻已是質問赫赫。張太監跟了李溫這麼些年,自然是清楚這裏頭的門道的。

    張太監慌然跪下,拂塵落在地上沾了灰,“殿下!殿下!老奴、老奴……”

    李溫又不理張太監了,使他戰戰兢兢地一直熬到了晚上,才傳出要他去小廚房當個把月值的消息。

    這是貶了他了。

    而那時,阮蘇蘇早被接到了離太子寢宮最近的沉香閣住,兩人只隔了一道雕花斷,李溫稍一擡眼就望得到沉香閣內忙裏忙外的。熱氣全噴到了他的臉上。

    這是做給阮家看的。

    有了阮蘇蘇,便等於有了阮相。可皇帝又不想太子勝定安王勝得太多,偏偏取了一個“藥奴”來損阮家,好讓阮家雖怨雖恨,到底還得助太子一臂之力。

    可李溫不想鬥。

    他不想鬥就用不着阮蘇蘇。

    在小蓮洲,阮蘇蘇被裹在被子裏擡出去時,李溫遠遠地看了一眼。

    紅果兒似的嬌容沉靜地閉着眼,陷在衾被中蹙着眉頭。是個可人兒。這孩子比他小上六歲,年紀小小就進這東宮陪葬,也是可憐。

    太子心慈,這是疼他。

    太醫走時,李溫特意問過,說是阮蘇蘇骨子裏就弱治不好,吹不得風,好好養能多活個三年五載,養不好就一命嗚呼。

    “養?”

    李溫細細品着這個字,嘴角掛着笑意,斂起衣袍便要去看蘇蘇。

    地上跪了一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地呼,李溫含笑,緩步坐到了阮蘇蘇的牀邊。

    他盯着阮蘇蘇看,直想起幼時別人送他的珍珠鳥。血紅喙雪白身,小小的一隻,團在金絲籠中。就是這病孩子定是沒有珍珠鳥活潑的。

    可惜了。

    不過,他這一來,這東宮可就要熱鬧了。

    父皇擺在檯面上的心思可是誰都看得清清楚楚,餌都已經拋給二哥了,就看他做不做、搶不搶了。如若阮蘇蘇真的死在他這東宮,阮相必定倒戈,豈不是幫了二哥的大忙?到時候父皇又會怎麼做呢?

    李溫不敢想。

    阮蘇蘇閤眼,鴉羽似的睫毛輕輕扇動,清白的眼皮一簾波動,隔着這層,看得到裏面的玉珠不停地滾,像是快醒的樣子。

    從被擡進東宮到現在,阮蘇蘇又被灌了三碗藥,想他不是個藥奴,卻是個藥罐子了。

    “娘……”

    阮蘇蘇夢中囈語,無意識地伸手就抓住了太子的手指。

    餘下跪在牀下的人一見,均是倒吸一口涼氣,只說這孩子膽子太大,亦有說他與太子有緣的。

    李溫笑得溫和,回扣阮蘇蘇的手,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像是要他心安。

    只是誰想到,太子此番舉動反而適得其反,牀上的嬌人兒不僅沒有鎮定,反而叫得更高。

    “娘、娘、娘……”

    淚水順着阮蘇蘇的面頰滑下,滲入發中,留下了兩道淚痕。

    他一邊喊着娘,一邊翻來覆去地難受,止不住地咳嗽着,將方纔好不容易喂進去的藥都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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