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懷挑了挑眉毛,嘴角的弧度太過誇張,伸手若有若無遮過自己的牙齒,那星星點點的白色在黑夜裏發光,他壓下自己的蘋果肌,清了清嗓子,“收到。”
前段時間,網上有個流行的說法“這不值錢的樣子”,即便研究了底下帶的圖,班瑜也不能完全理解到意思,剛剛注意到廉懷的表情,她忽然get到了。
嘴角彎出笑容,牙齒給笑容增光,“這樣就沒了?”她問。
廉懷放下亂晃的手,東張西望,到處飛的視線停到她的臉上,伴隨着風的聲音,“我可以親你嗎?”
班瑜皺起眉頭,一臉難以置信,扁了扁嘴巴,伸手抱他,“當然可以。”
冬天的嘴脣也很涼,呼吸的熱氣噴在人中位置,風一吹帶走餘熱。
腦袋裏卻翻涌着熱浪,在各自的口腔製造兵荒馬亂的戰場。
溼熱離開嘴脣,微微喘着氣。
班瑜覺得內裏的溫度已經傳導到自己的臉皮了,燙得厲害。
“我什麼時候再來找你?”廉懷的手指在她嘴角摩挲。
她挑了挑眉,“你怎麼就開始想下次了?”
那人掐了掐她的鼻子,“因爲,如果我不想着下次,我的女朋友也不會想。”
“這麼沒有安全感啊!”班瑜撇了撇嘴,“可是廉懷,就算我們不考慮下一次,也會有下一次的。不過,你大年初二來找我吧。”
廉懷抿嘴笑笑,兩個人的嘴脣輕輕碰了碰,“我送你上去。”
班瑜擡眼,“到三樓你就下來,到時候我爸媽如果要你進去坐坐,我今晚就得熬夜了。”
那人勾了勾嘴角,點點頭應聲,“知道。”
……
人從南城回到家,隱藏的工作關係卻並沒有因此中斷。
組長有意無意地發消息詢問,班瑜和廉懷的賬號什麼時候可以重新開始更新,班瑜回了個表情包,告訴她還要再緩緩。
本以爲婉拒了兩次組長應該差不多可以放棄了,但對方似乎還有別的想法。
班瑜不想繼續和人兜圈子,直接詢問是否有別的事情需要幫忙。
那邊總算沒有繼續扯東扯西,說是工作室新來了一個以兩性情感爲研究主題的視頻博主,想問問能不能把他們的賬號內容當作素材放在博主的視頻裏。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班瑜大受震撼,她沒想過有一天他們的日常生活,隨口提起的話題會成爲別人的字斟句酌的研究的對象,她心理上覺得不適,但這件事應該和廉懷商量一下,所以她電話徵求他的意見。
廉懷對此反應不大,“已經公開的,過去的內容,我們同不同意,想評論的人都會評論,區別是叫不叫當事人知道,我覺得意義不大,你決定就好。”
這話或多或少緩解班瑜的情緒,她覺得自己應該豁達一點,或者說她爲了看起來豁達,同意了授權。
生活裏短暫的波瀾過去,班瑜在年前完結了在寫的文,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本了,要數還是可以數的,但她希望自己以爲自己寫了很多,有一種收穫無邊的感覺,所以也不去看自己的作者界面。
論文的框架基本已經搭好,她最近加緊着蒐集資料,在上班之前完成一個大概的話,後面可以不那麼辛苦。
跟她比起來,廉懷的生活就要輕鬆很多了,不用剪輯播客,論文基本完成,時間都留給思考。
桌上擺着班瑜那個用完的香薰玻璃罐,偶爾瞥見笑容就盪漾開來。
裏面有多很多標着日期的小紙條,每一張都解釋了今天沒有說“祝你今天快樂”的理由。
-12月27日
我今天熬夜趕稿子,你已經睡着了。
這新時代男女身份的顛倒啊!
祝你今天快樂!
-1月8日
你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到,今天真的很忙,可以原諒我嗎?
祝今天快樂!
-1月24日
你今天話好多,密集度超出平常,我被你吸引住了,掛斷纔想起來,沒有祝你今天快樂。
那補上吧,祝你今天快樂。
……
他看到她花給自己的時間,才感覺到牽扯這件事不是一個人的執念。
春節一如往常,穿梭而過。
大年初二,廉懷早上八點在班瑜樓下等着。
班媽問起班瑜,“爲什麼不叫小廉上來坐坐?”
她飛快喝完粥,“昨天不是來拜過年了嗎,大年初二,總不好再叫人一坐坐一天吧,我們要出去玩的,走了啊。”
今天穿了件大紅色的羽絨服,頭髮沒捲起來,像個民國時期的女學生,年紀漸長也不大像初高中生了,不用刻意將頭髮燙一燙,算得上件叫她高興的事情。
樓梯還剩兩個臺階,班瑜習慣跨起來飛過去,她的膽量只允許跨這兩個臺階,頭髮揚起來,落到廉懷眼裏,眼下不自覺堆起臥蠶。
“什麼安排?”班瑜小聲喘氣,擡手給自己繫上安全帶,蓬鬆的羽絨服傳來空氣逃跑的聲音。
那人發動引擎,略帶深意地看看她,“能有什麼安排?”
班瑜輕輕翻了翻眼皮,怎麼會這樣,只要眼神稍微熱烈一點,她就能看到事情發展的終點。
目光短暫交接,廉懷轉過去開車,嘴裏有含糊的笑聲。
她伸出一個食指,輕輕點點那人的肩膀,“你不想好事。”
廉懷笑,“怎麼不是好事。”
班瑜轉頭看窗外,不接話。
車子停在某幢大樓旁邊,門口有展會的介紹,是廉懷實習的地方。
目的地並沒有超出班瑜的預料,她鎮定的下車。
“你要讓我見見你媽媽?”擡手理理自己的頭髮。
廉懷不可置否,“看緣分嘍。”
她笑,“是你的人造緣分。”
那人攬過自己的肩膀,“那也是緣分。”
進入場館,牆上的作品,地上的造型,很有新鮮感,因爲班瑜對這知之甚少。
標示牌上有作者的簡單介紹,在腦海裏搜刮一陣,印象僅限於這是一個在文藝評論雜誌上出現過的人物。
廉懷拿着兩份宣傳冊子回到她身邊,“你之前瞭解過王蔚嗎?”
語調自然,就像詢問你是否聽說過李白一樣。
班瑜莫名被這話刺到,清淺道:“聽說過的。”
承認不瞭解一定會輕鬆一些,但你知道的,有時候這種要命的灰色情緒就叫她想強撐人設,然後找機會上搜索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