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這副軟弱的樣子，周季從未見過，看來也是被欺負狠了。
周季清楚，這時候她要是再說些絕情的話，面前的人非哭出來。只是要讓她去說安慰的話，她又着實說不出口。
“小部落的人會經常來的。”周季想，沒什麼比直接給實惠更有用的，“甜果正是多的時候，下次再來，給你帶一筐來。”
黑巖部落物質匱乏，地上的草都長的稀稀拉拉的，別說果子了，唯一生長茂盛的就只有崖底的荊棘。
“你們下次，什麼時候來？”白鳥問道。
什麼時候來？說實話，這裏能取到的東西只有限，按說一個季度來一次就行，之前說的每月都來，有些浪費了。
周季看向河，想知道他有什麼想法，可這個人，只是怒氣衝衝的瞪着火，“一個月後，我們再來一次，到那時會多帶些東西。”
白鳥點頭之後就低着腦袋，周季側身深吸了一口氣，她覺的白鳥變了很多，性格反而比之前要軟弱。
她心裏知道，絕對是跟黑巖部落有關，按周季兩月前的個性，絕對是要替她管一管的。
但是現在她不會。
人經歷過事情，多少得有點變化。
“你要相信你自己，這是你的部落，得讓他們按照你的意思來做事。”周季說：“我知道，要讓他們聽話很難，但你要是想活的順心，必須得過這一關。”
周季待人開始來虛的了，她拍了拍白鳥的肩膀，“先休息吧，明天再說。”
石屋裏地方不大，白鳥讓他們進去睡，她和火在外面睡。
對方這樣窘迫的情況，周季也很無奈。
河說：“你跟季兩人進去睡，我跟火在外面，我們有話要說。”
“好吧。”周季第一次有些心疼河，這人比自己睡的要少，回去是逆流，他免不了要出力，現在還不能好好休息，哎……
周季靠着石牆睡下，聽到外面河跟火說話的聲音，再看睡在她身邊的白鳥，忍不住的搖頭，“你記得小部落住的土房嗎？”黑夜中，周季問道。
“啊？哦，我記得。”
“土磚怎麼做，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還做過不少呢。”想到在小部落的日子，白鳥臉上都帶了些笑容。
回到故鄉才發現故鄉早就變了，然後又覺得之前待的地方好，周季大學時就有過這種感覺，所以很能理解白鳥。
只是故鄉就是故鄉，再如何變，一旦離開，還是會想念。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黑夜中周季只能看到對方的輪廓，就是對着這個輪廓，周季的表情也很用力，她多希望對方能看清她的表情，然後認知到她白鳥是有多幼稚。
可畢竟天黑，到底是看不見的。
“說什麼？”白鳥反問。
周季開始控制住要打人的慾望，以前她怎麼沒覺得白鳥蠢呢？
就這樣一個人，還爲她擼走了烏雁。簡直！她是有多對不起烏雁啊。
“我是讓你做房子！”周季只能深呼吸，“黑巖部落的人，比小部落還要多，你們可以做很多事情。並且，你不去指揮他們，他們永遠也認識
不到你的存在。”
“我說，他們會聽我的嗎？”
“你之前的氣勢去哪兒了？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是這個部落的族長，她們當然應該聽你的。”
“我以前也讓他們做事情的，他們都不理我啊。”這爲難的語氣，在周季聽來就很刺耳。
周季決定，還是費點心思來教教這個人吧，免得她之前的心血白費。
“你知道爲什麼小部落的人都聽大地的嗎？”周季問。
白鳥想了會兒才說：“大地打獵很厲害。”
周季點頭，“換言之，就是小部落的人都相信他的能力，相信跟着他自己能夠活下去。”
“顯然黑巖部落的人不相信你。”
白鳥說：“那我要怎麼辦？就算我想帶着他們去打獵，我們部落也沒有野物可打啊。”
聽這話，周季再次搖頭，沒救了，真是沒救了，什麼話就只能聽個字面意思。
“只要讓部落的人知道，你是爲他們好的，跟着你是對他們自己有好處的，他們自然就會來擁戴你，來幫你做事情。”
白鳥五分鐘左右沒有說話，周季以爲她是聽懂了，所以不問了。
卻沒想她正眯着的時候，白鳥又問了，“我要怎麼做？”
“曬土磚、做房子、做炕、爲你的部落爭取更多的利益，我們給你送來的東西，你看關係給。”
周季言盡於此，這人要是再不明白，乾脆她就去把烏雁弄回來。
她們在屋內說的起勁，外面的河也沒閒着，“你是白鳥的配偶，怎麼還讓別人欺負她？”
“沒人欺負她啊。”火被問蒙了，從來沒有人敢碰白鳥一下。
“你是真的覺的這裏人聽話啊！”河算是懂了，不是火沒用，而是這個人心大的要死，真的以爲這個部落的人對他們還不錯。
火還點頭，河直接一掌揮了過去，“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這裏的巫師雖然不好說話，可他跟我們說話的時候，都是笑着的。”
“笑着說話的就是好人嗎？”河說：“要這個部落的人真的對你們好，白鳥會不開心嗎？”
火沉默了，河繼續說道：“你看不出白鳥在想什麼嗎？你要是看不出來，你就問！你要是整天不帶腦子，總有一天白鳥會把你趕出去的。”
“我……”
“你跟着白鳥，就要把她當成最重要的。”
這兩人到底是一個部落的，火又是河看着長大的，就算對火打罵，可本質上還是爲他好，後來河又教火如何打人。
說到後半夜，兩人才靠着石牆睡下。
次日早上，周季起來的時候，河還睡倒在門口，她不得不從他身上跨過去。
周季沒急着叫醒他，而是在黑巖部落的柴堆裏找了根帶刺的粗棍子，拎着這跟棍子到附近轉悠去了。
黑巖部落的人都還沒醒，所以周季轉起來也毫無顧忌。
幾個月前，初次來換鹽的時候，對這裏的地形就有了初步的瞭解，這次周季出去，就是要看看，這裏有沒有適合做鹽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