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越發的和藹了。
自從賈政打了賈寶玉那一回,賈母至今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一次,各家的人都來奉承老太太。
勳貴勳貴。
京城裏的門楣是一樣,外面的實力又是一樣,合起來纔是有底氣的勳貴。
例如錦鄉侯府,門楣不如賈府,但是靠着遼東節度使之位,地位在京城十分的穩固。
賈府以前管着京營節度使,比遼東節度使更重要,實力也更強。
不論是皇室對賈府的信任還是親密,都不是其餘各家能比的,不然也不會唯獨賈府一門兩國公。
只不過因爲義忠親王之事,惡了太上皇,才導致賈府江河日下。
這一回。
賈赦在軍中拉攏了大批的關係,又有寧國府門下出生的唐清安光復海外,兩家好不容易纔翻身。
因此謹慎無比,只做事不站隊。
哪怕知道這不是上策,不過勝在穩當,如今府裏幾位老爺,都不敢插手皇權之事。
外面的事賈母不管,那是爺們操心的,她只關心內院的事。
賈璉帶回來的消息。
府裏和薛家送去的丫頭,安哥兒都給了臉面,擡舉爲了妾室,賈母非常滿意。
“這兩個丫頭倒是好福氣。”
姑娘們跑去院子裏玩,王夫人,邢夫人,尤氏,李紈,王熙鳳,胡氏等一衆婆媳則在屋子裏陪着賈母。
一名老婦坐在賈母旁,一臉的笑意。
“那晴雯丫頭,倒是沒她們的好福氣,幾年裏,也沒聽說被收入房,這丫頭小時候,也是個出衆的。
難道長大了,變不好了?真是如此,那倒是我走了眼。”
晴雯是她兒子買來伺候她的,後來見賈母喜歡,就孝敬給了賈母,沒幾年,賈府又送去了金州。
“大娘怎麼會走眼,都說大娘有個火眼金睛,看人最爲精準。”
王熙鳳笑道。
賴嬤嬤是府裏最得體面的老人,服侍了賈府幾代人。
因此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寧國府的大總管,一個是榮國府的大總管。
衆多家生子裏頭,最有臉面的一家。
說起來是賈府的奴僕,其實連公子小姐們都得尊敬一二,見到賴嬤嬤也是笑着說話。
畢竟人家幾代人都在伺候自家,這種人都要是苛待,傳出去外頭也難聽。
聽到王熙鳳的話,賴嬤嬤老臉笑道。
“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在裏頭?”
王熙鳳笑着說道。
“論福氣,那晴雯丫頭纔是強過鶯兒和香菱,她原來進府之前,就認識了唐兄弟。
這我們竟然都不曉得,送去了金州後,雖然名義是奴婢,其實被唐兄弟當做妹妹一般。
聽人說晴雯丫頭,在金州可自在了,也沒人拘束她,倒是跟主子一般無二。”
一名新婦看了眼王熙鳳。
胡氏是賈蓉的媳婦,是屋子裏最小輩分的媳婦。
她嫁入寧國府後,沒見過晴雯,只見過香菱和鶯兒,這兩個丫頭,在胡氏看來,個頂個的標緻。
聽剛纔賴嬤嬤所言,這晴雯丫頭竟然不比香菱和鶯兒差。
金州的唐將軍。
胡氏當然知道此人。
外面旁的關係雖然親厚,但是如何比得上自家放出去的人的信任,她的公公最爲自得之事就是擡舉了唐清安。
公公見她的時候,十句話裏,總有一二句不離此人,可見公公內心的得意。
可是寧國府放出去的人,如今倒是被榮國府拿上了手。
不提唐將軍是榮國府二房的姑爺,這小姐還沒嫁過去,就派了四個一等一的丫頭過去。
那這唐將軍,日後到底親厚寧國府,還是榮國府呢?
這這般想着。
又聽到了賴嬤嬤的聲音。
“雖然如此,可女人歸根結底到底要看她的夫君,就算再得將軍的厚愛,終歸也是個女婢。
難道還能放出去嫁給老爺們不成?萬般算下來,還不如被唐將軍收入房中,纔是她正經的出路。”
賴嬤嬤的話,各人都十分的認可。
連王熙鳳也沒有反駁。
賈璉離家半年,回來後變了個人似的,晚上竟然讓她做那樣的事,氣的她直接趕了賈璉。
在外面鬼混不提,竟然敢帶回家裏來。
本來屋子裏的人都說,璉二爺回來後,面色發黑,定然是在外頭胡混狠了。
她想着賈璉現在翅膀硬了,不像以前任她拿捏,就是自個孃家裏的兄弟,也誇起賈璉。
而王熙鳳又是個最愛面子的人。
因此她全當做沒有看見,本不想細究。
可是賈璉卻越發的過分,眼裏竟然無她起來,敢火急火燎的讓她做那種事。
正應了那個道理,你退一步人只會進一步。
兩人因此誰也不讓步,已經鬧到分房而睡,屋子裏一個睡東廂房,一個睡西屋。
如果賈璉對她說些好話,了不得自個也就如了他的意,可他偏偏要仗勢欺人。
王熙鳳的性格,那是手段八面靈通,不和賈璉硬着來,只把屋裏的丫鬟,連平兒都調度的不敢單獨和賈璉在一起。
她倒要看看,賈璉能硬氣多久。
有本事永遠不要進她的屋。
王熙鳳想着自己的事,一時間忘了應付賴嬤嬤。
因此李紈說起話來。
“她們丫頭再有福氣,如何又比得過大娘的福氣。”
賴嬤嬤雖然是奴婢,府裏的婆媳公子小姐,都尊稱她一聲大娘。
聽到李紈的話,賴嬤嬤知道她話裏頭的意思,因此忙笑道。
“丫頭們喜,我也喜,主子們更喜。若不是主子們的恩典,我們這喜從何來。
昨兒二太太打發彩哥兒賞東西,我孫子在門上朝上磕頭了。”
李紈笑道:“多早晚上任去?”
賴嬤嬤卻嘆了一聲。
其實她心裏歡喜的不得了,不過當着主家的面前,又是主家的擡舉,她當然要做此姿態。
不然一副高興的模樣,反而讓人以爲她不懂好歹。
在府裏伺候了幾代人。
因此對府裏各婆媳公子小姐的性子,瞭解的很。
“我那裏管他們,由他們去罷而已,前兒在家裏給我磕頭,我沒好話說。”
“這又是爲何?”
賈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