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北承看了眼手機的最新消息,搖頭:“不用了,他……死了。”
醫院的最新消息,謝諍言已經搶救失敗,去世了。
陸酒一時間啞然。
沒想到,謝諍言就這麼死了。
厲北承還是去醫院看了一眼謝諍言,他還是穿着西裝,只是因爲搶救,頭髮有些凌亂了。
他脣角微微上揚,死的很安然,很祥和。
醫生說:“他的要求,是不讓搶救。”
謝諍言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醫生給了厲北承一封信:“這是患者的遺言,給您的。”
厲北承低頭看着,信封上寫着厲北承三個字。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信封,只是遲遲沒有打開。
陸酒站在旁邊陪着他,安靜的陪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厲北承纔打開那封信。
【不好意思,等了這麼多年,用這種方式,得知你的存在,很抱歉,我的存在,給你帶來了危難。
我不知道要怎麼彌補你,也不知道要替母親做過的事,來道歉。
想想,這樣的道歉也沒必要,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結束母親一生的錯誤,不讓她一錯再錯。
嗯……最後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你好啊,弟弟,我是你的哥哥——諍言。】
沒有太多的話,卻讓厲北承沉默。
可以看得出來,謝諍言想了很久,有很多的話,最終也只是這樣短短几句後,就說完了。
他道歉,並不是求原諒。
他寫這封信,也不是訴苦。
他是真覺得虧欠了厲北承。
他只是真的想有一個弟弟,哪怕最後一句話,是他鼓起勇氣寫出來的,單方面的,永遠得不到的迴應。
他很開心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弟弟。
厲北承把信紙揉成一團:“讓夏雲珠見他最後一面吧。”
厲北承還是給謝諍言安排了葬禮,他沒有出現,只在暗處。
謝諍言一直生病,又是在國內,也沒有人來弔唁。
整個葬禮,除了殯儀館的員工,很是安靜。
夏雲珠雙手雙腳都帶着鐵鏈,帶了出來。
“我是要被釋放了嗎?”
“我兒子在外面等我是嗎?”
夏雲珠笑着:“真好啊,我就說我沒有錯的,我很快就能跟兒子團聚,以後給他相親,幫他帶孩子。”
厲北承站在拐角,看着從警車下來的夏雲珠,臉上還帶着幸福的笑容。
可下車的一瞬間,夏雲珠看清楚地方,臉色就變了:“你們帶我來這裏幹嘛?”
很快,她就自言自語的回答:“我知道了,是厲北承死了吧,真好,他終於死了,我的一生恥辱也就沒了。”
夏雲珠想的是,厲北承被抽乾了血,提煉成了抗體血清。
然後治好了她的兒子謝諍言。
夏雲珠說:“看在你救阿言的面上,我今天就以母親的身份,出席弔唁你吧。”
拐角處的厲北承,聽到這一番話,面色發冷。
夏雲珠還真是死不知錯。
進了殯儀館,還在開心的夏雲珠,看到那一張遺照的時候,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那滿面笑容,黑白遺照的人,赫然就是謝諍言!
“走錯地方了,不是這裏。”
夏雲珠轉身就要走:“我肯定是做夢的,一定是做夢的。”
押送她的民警,提醒她:“你要是不想看謝諍言最後一面,那現在就送回去了。”
夏雲珠呆呆的站在那裏,可還是轉過身去,一步步的朝着棺槨走了過去。
她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着謝諍言的遺照。
她又低頭看着棺材裏的謝諍言,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像睡着了一樣。
夏雲珠露出笑容,伸手輕輕撫着謝諍言的臉:“睡吧,睡吧,等醒了,就能看見媽媽了。”
厲北承以爲夏雲珠看到謝諍言死了,會歇斯底里,會很瘋狂。
可是沒有。
夏雲珠竟然很安靜,看着謝諍言。
沒人弔唁,很快就送進焚化爐,夏雲珠也親眼看着,然後安靜的端着骨灰盒出來。
這一次,厲北承沒再在拐角,就站在路口的位置。
夏雲珠抱着骨灰盒,停在了他的面前:“他給你留遺言了?”
“沒有。”
夏雲珠笑了一聲:“叫他一聲哥哥吧,他很期待你的。”
厲北承聲音冷漠:“我沒有哥哥。”
他不會承認。
他不會因爲謝諍言死了,就承認這麼一個哥哥的存在。
夏雲珠怨恨的看着他:“厲北承,你太惡毒了,他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他甚至爲了你而死,你連一聲哥哥都不叫,就不能讓他死的安心一點嗎?”
陸酒冷然看她:“道德綁架阿承,你也好意思?”
夏雲珠轉頭瞪着陸酒:“我的家事,輪不到你來插嘴。”
厲北承沒再理會夏雲珠,牽着陸酒的手:“我們回去吧。”
夏雲珠要被押送回看守所。
“厲北承,你個沒良心的,你爲什麼不叫他一聲哥哥,他只有這麼一個遺願而已。”
“厲北承,你不是人。”
夏雲珠被押着。
陸酒側頭問厲北承:“謝諍言給她留遺書了?”
厲北承搖頭:“沒有。”
陸酒:“是嗎?”
既然沒有,那爲什麼夏雲珠知道謝諍言的遺願?
沉默了一下,陸酒就明白了。
因爲夏雲珠是謝諍言的母親。
母子連心,她很瞭解謝諍言。
可是這樣的瞭解,無疑在厲北承的心上,又捅了一刀。
夏雲珠真是半點疼愛都不願意給厲北承。
太狠了!
夏雲珠突然掙脫了押送的民警,整個人猶如脫繮的野馬,一頭狠狠的撞向了陸酒。
“酒酒!”
夏雲珠突然的動作,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懷孕的陸酒,根本就不適合大動作。
厲北承把陸酒護在懷裏,毫不猶豫將夏雲珠給踹了出去。
夏雲珠整個人跌在陸酒的腳下,然後被民警給制服了。
夏雲珠嘶吼着:“厲北承,應該死的是你,爲什麼死的是我兒子。”
“我兒子死了,你的孩子也休想生出來,我詛咒你,妻離子散,胎死腹中!”
厲北承臉色陰沉,渾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又是一腳狠狠踹向夏雲珠。
這一次,夏雲珠吐了一口血。
厲北承站在夏雲珠的面前:“看好了,你兒子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