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修解釋：“程太傅就是大燕之前國子監的山長程立雪，他之前去了歸潛，國主封他爲太傅。”
六皇子：“……”
他到此時才知道，程立雪也跟着來了秦州，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沐雲修微微一笑：“修正律法之事是寧大人提出來的，我覺得此事確實十分重要。”
“所需人手，寧大人可以自己去找，這件事情我不會過問。”
六皇子有些崩潰：“修訂律法的人都得我自己去找？”
沐雲修點頭：“是啊，自己找的人知根知底，用起來也放心。”
“畢竟秦州之前人才不算多，之前清洗臨淵殘餘勢力的時候又清理了一波，能用的人就更少。”
“就連我們都是殿下帶過來的，殿下給我們打了樣，寧大人不需要有顧慮。”
六皇子看向沐雲修，見他已經低頭繼續處理手邊的公文，這是要結束對話的意思。
六皇子施了個禮，走到門邊時忍不住問：“如果短時間內不能整頓好刑司會如何？”
沐雲修溫溫和和地道：“殿下說了，秦州不養廢物。”
六皇子：“……”
這句話他聽棠妙心對喬思琦說了很多次，他一直覺得和他沒有太多的關係。
因爲他覺得自己多少也算是個人才。
可是今天他和沐雲修聊了這幾句話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小命好像也不太能保得住了。
六皇子再問了一句：“我可以自由找合適的人才過來修訂律法，這會不會被當成結黨營私？”
沐雲修笑了：“秦州目前應該還沒有這樣的煩惱。”
“以後秦州壯大之後，如果有這方面的傾向也不用太過擔心。”
“畢竟兵權都掌握在王爺自己的手裏，王爺能砍了臨淵人，想來砍幾個結黨營私的人不在話下。”
六皇子：“……”
他聽出來了，沐雲修這是在說，要幹活就幹活，不用想那麼多。
如果有官員有私心的話，到時候自然有寧孤舟去處理。
六皇子拱了拱手道：“多謝沐大人指教。”
沐雲修微微一笑：“寧大人客氣了，你來秦州，爲我減輕了不小的工作量，我心裏十分感激。”
六皇子見沐雲修很多次，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溫和在笑，但是那些笑的笑意卻不達眼底，此時的笑卻是十分真誠。
六皇子苦笑一聲道：“沐大人這句大實話我聽着壓力好大。”
沐雲修笑道：“去忙吧！畢竟你的任務也挺重的。”
六皇子離開後，沐雲修對着諸多的文書輕笑了一聲。
秦州的事情，他花了很大的力氣纔算是理順，如今手邊的事務繁雜，就算是沐雲修也累得慌。
在這個時候，沐雲修便生出了幾分私心，盼着棠妙心平時得空多出去轉轉，多拐幾個人回來。
像六皇子這種，簡直就是多多益善。
六皇子回到自己的衙門，看着堆積在案上的公務，他伸手按了按眉心。
秦州百廢待興，他是混不成日子了。
他有些愁，卻又想起當初他曾經的野心，又有些想笑。
他當初想要攬權，想掌控天下，可是如今想來，就算是把天下交到他的手裏，他可能也玩不轉。
他覺得，他極可能會成爲一代昏君。
他心裏最後的那一絲野心，此時也散了個乾淨。
爲了活下來，他還是先把手裏的活幹完吧！
他下值之後就去找程立雪，結果沒見到程立雪，卻看見正在那裏埋頭苦讀的和喬思琦。
六皇子知道喬思琦是什麼德性，這會見他認真看書簡直是驚呆了。
喬思琦看到他的時候直接就落下了兩行淚。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無奈和無助。
喬思琦小聲道：“要不我們逃吧！”
六皇子輕笑了一聲：“逃？你尚有家可回，我卻已經沒有家了。”
他說完又看着喬思琦道：“你之前不是說要來秦州建功立業嗎？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
喬思琦吸了吸鼻子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秦州這麼可怕！”
六皇子比他淡定一點：“正是因爲秦州可怕，纔會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你再看看你見到的秦州的這些人，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天天和這麼厲害的人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會變得厲害。”
“也只有跟着這些厲害的人物，才能建功立業。”
喬思琦想了想道：“話是這麼說，但是這裏真的很嚇人。”
六皇子看着他道：“你要是想回去的話，幫我捎幾封信，喊幾個人過來。”
喬思琦驚了：“你還要喊人來秦州？”
六皇子衝他眨眼睛：“不能我一個人受罪啊，好兄弟，當然得同甘共苦。”
喬思琦看着六皇子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這纔多長時間啊，六皇子就變得越來越像秦州人了，真的好可怕！
程立雪的聲音傳來：“說得好！好兄弟就得同甘共苦！”
喬思琦一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就抱起一本書。
這情景，和他幼時讀書摸魚時幾乎一模一樣。
六皇子的嘴角抽了抽，看來喬思琦最近的日子過得相當的苦逼。
程立雪看到六皇子的時候莫名想笑：“你竟也來秦州了。”
六皇子笑道：“山長能來秦州，我有什麼來不得的？”
程立雪點頭：“也是，你之前十分擰巴，我覺得如果會有皇子來秦州，也不該是你。”
六皇子問：“山長覺得三哥更適合嗎？”
“是的。”程立雪回答：“三皇子性情更溫和，和秦王走得也更近一些。”
六皇子嘆息了一聲：“正是因爲三哥和七弟走得近，父皇纔不可能放三哥離開京城。”
“也是。”程立雪的眸光幽深：“要說到擰巴，全天下最擰巴的人是你父皇。”
就算現在是在秦州，六皇子也不太敢在人前說成明帝的不是。
程立雪問他：“你是來找我敘舊的嗎？”
六皇子搖頭：“我是來找你救命的。”
他把他的麻煩跟程立雪說了，請程立雪推薦幾個學生給他，幫着修屬於秦州的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