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是邢叔……”
郭慶安道：“整個H市，能做到這一點的，能有幾個人？你是不知道是邢叔，還是根本不願意這麼想？”
“……”
“你不相信？好，那我現在就回答你，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在你是先生的時候，你是打算放棄封雲霆的身份，就用先生的身份跟時繁星一直好下去。你準備帶她去國外，找一個沒有人認得出你的地方，可是就在你們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封雲霆皺眉質疑道：“就是讓我昏迷了好幾個月的那場車禍？”
“是。”
“那場車禍是邢叔……”
郭慶安點頭：“還是我親自開的車。”
封雲霆猛地擡頭，目光如炬。
“你別這麼看着我，我也是按照邢叔的吩咐辦事。邢叔說了，如果撞不死你，那皆大歡喜，時繁星去國外了，你就能安心爲他工作，如果分寸沒掌握好把你撞死了——那就死了吧，死了就萬事消，但只要你活着一天，就還是得爲他賣命。”
封雲霆仰起頭，閉上眼睛，心猛地沉了下去。
原來是這樣……
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表情有些痛苦：“邢叔把我帶回去，又逼繁星一個人離開，再告訴她我已經死了？”
“其實這麼說也對，先生的確是死在了那場車禍裏，就算你把手臂砸成一灘爛泥，他都回不來了。”郭慶安有些遺憾：“真是可惜，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就算你現在去跟時繁星說明白，告訴她你就是先生，她也不一定會相信的呀……”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郭慶安提醒道：“封總，是你的私人電話。”
左手臂還癱軟在引擎蓋上，右手脫力，扔掉了手裏的棒球棍，然後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屏幕上跳躍着一顆星星的圖案。
是他給小星星設置的備註。
他深呼吸了幾口，努力讓自己的狀態顯得正常一些。
接起來。
“喂？”
時繁星那頭似乎有些嘈雜，依稀還能聽到有狗叫聲：“那個，我今晚有點事，就不回老宅了。要是封爺爺問起，你隨便想個理由搪塞吧。”
封雲霆擔心問道：“你現在在哪？”
“……薔薇花園。”
“那裏正在拆遷，十分不安全！你一個人去那裏做什麼？你要是想去的話可以告訴我，我陪你去！”
“不用了，沒事。”
“你就在那裏等着，我現在去接你……”
“不要來！”時繁星拒絕的很快：“我……我不是一個人，你現在過來……不太方便。”
封雲霆聽出了她話裏的異樣：“小星星，你現在跟誰在一起？……那個陳醫生？還是陸廷？”
能讓她覺得自己不方便的，估計是個男人。
如果是沈如意或者是她母親，應當不會用“不方便”這個詞。
可是如果是男人的話，會是誰？
陳醫生和陸廷，她都親口否認過跟他們有關係。
“都不是……是我的私事。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先掛了。”
“等等……”
嘟——嘟——嘟——
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郭慶安在旁邊幸災樂禍：“時繁星打來的？怎麼，她還是不肯原諒你？”
封雲霆皺着眉，又回撥了過去。
可是這一次電話只響了一聲就又被掛斷了。
他不死心，繼續打，電話裏卻傳來機械的女聲——暫時無法接通，已經轉接到語音信箱。
電話聲音不小，郭慶安離得並不遠，聽得清清楚楚。
“關機了？還是被拉黑了？”
封雲霆又回撥了一次，可結果跟上一次一樣，只有機械女生在代替她拒絕。
郭慶安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想驗證是不是被拉黑了，你用我的打過去試試？”
封雲霆只頓了一下，就直接接了過來，按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嘟——
通了！
居然真的通了……
緊接着，她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你們又想怎麼樣？！”
“小星星……”
時繁星認出了他的聲音：“你……封雲霆？你怎麼會用郭總的電話打過來，你們……”
“你拉黑了我？”
“……我只是不想被打擾。”
“我可以不打擾你，但是至少你得告訴我你跟誰在一起，不然我根本放不下心，爺爺問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孩子們問起媽媽去哪了，我該怎麼回覆？”
電話那頭的她也沉默了。
“小星星，告訴我實話，我只想確認你的安全。你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是……”
她忽而嘆了口氣，似乎是破罐子破摔的認命：“是先生。”
“誰？！”
“是先生，他回來找我了。封雲霆，我會陪你一起把戲演完，直到封爺爺離開。之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各自開始新生活吧。”
“……”
“封雲霆？”
“……”
“你在聽嗎？封雲霆”
“……聽到了，”封雲霆的嗓音變得沙啞無比，比抽了一夜的煙更加低沉：“你確定那個人……真的是先生嗎？百分之百確定嗎？”
“他帶着我們一起養過的狗，那隻狗還記得我。”
“……”
“他還記得我爲他起的名字。”
“……這樣啊。”封雲霆看着自己已經血肉模糊成一團的左手臂，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小星星，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你說。”
“我就是先生。”
“你瘋了？！還是精神狀況又出問題了？”
“我沒瘋，我真的是先生，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那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一定是假的。”
“要不要我幫你打給徐醫生？”
封雲霆苦笑：“你爲什麼不能相信我呢？我真的是先生。”
“你要怎麼證明？”
“我……”他哽住。
“先生喫過我做的毛血旺，他可以喫辣，但你不能。”
“……”
“先生知道我們曾經在薔薇花園的住所在哪一棟哪一層哪一間，你知道嗎？”
“……”
“封雲霆，別鬧了好嗎？”
他舔了舔脣：“我聽起來像是在鬧嗎？小星星，我沒騙你，我真的就是先生，你能不能相信我，就這一次，好不好？”
他的語氣太過卑微。
卑微到時繁星覺得好熟悉。
她苦笑：“我曾經也這樣卑微到塵埃裏的懇求你相信我一次，那場車禍真的跟我無關，可你呢，那個時候你相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