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看了看高玉海的手機，上面的的確確有人發送過來的信息，但不是文件信息，就是一則普普通通的短信而已。
短信內容是：
“並未調查到去年地下水井工程異常，各項資金與上報工資可以對得上。”
我將手機還給高玉海，低聲問道：“那林淮風是被冤枉的？”
“不。”
高玉海搖了搖頭，“做這種事，怎麼可能會在明面上查出來，我也不想再去着手調查什麼東西了，既然林淮風的下臺是人心所向，那麼我就順應一下人心罷了。”
我疑惑的問道：“可是你和林淮風的關係不是很好嗎？如果有一丁點不對頭的地方，肯定要還他一個清白。”
高玉海對我沒有隱瞞，好像是很信任我一樣，他開口說道：“關係好是真的，但是我想爲公司好，也是真的，我不可能因爲個人因素，就讓公司損失那麼多人才。”
“而且從客觀因素來說，林淮風的工作能力，的確比不上任何一個工人，從價值上來看，整個公司中，就林淮風的工作價值最低。”
“如果他老老實實，什麼破事兒都不做的話，我相信底下員工也不會自發組織起來，對他實施報復，我不相信員工，但我相信人心。
一個人如果被另一個人所嫌惡，或許是兩個人都有問題，而一個人被一羣人所嫌惡，那麼一定是這個人思想出了問題，三人成虎這個事情，放在什麼時候都不過時。”
高玉海洋洋灑灑的說了這麼多，我也輕輕點頭，嘆了口氣說道：“的確是這樣，從價值對換上來說，一個林淮風連一個工人都比不上，更不要說是一羣工人了，能夠變成這樣的嚴重事件，林淮風肯定是因爲管理出了問題，是要負責任的。”
“沒錯，劉工在工地上幹了這麼多年，又拿下了多少建築公司都極其眼紅的項目，想必在人情世故方面，比我看的更遠更多，我之所以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就是想看看你有什麼建議。”
我仔細考慮了一下，其實我不單單是因爲高玉海得袒露心扉，從而開始對這件事的結果上心，我更多的還是爲了劉婉柔的公司能夠再重新恢復起來。
這個時候根部的潰爛已經阻止了，現在就要動用一切辦法讓它恢復如初。
我輕聲開口道：“你的意思應該不是因爲工人的壓力，而去抹掉林淮風的位置，更多的還是因爲林淮風的工作能力吧？”
高玉海對我豎了一根大拇指，“劉工果然是過來人，如果我高玉海想死保一個人，那麼不管那個班組是集體辭職是怎麼樣，我都能讓林淮風繼續在他的位置上作威作福，畢竟十多個工人而已，現在去哪都能招到。”
“其實我就是因爲林淮風的工作態度，與工作能力的問題，纔算是用個人意願來讓林淮風下臺，只是湊巧這羣人也在旁邊而已，給了別人一種是他們勝利了的感覺。”
我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平靜說道：“如果你在我面前死保林淮風，那麼最終的結果一定是你和林淮風一起離開公司。”
高玉海苦笑一聲，“所以，林淮風今天在對你拋出行賄的樹枝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他的滅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高玉海沒有去問我爲什麼有信心這麼說，我相信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我給劉婉柔打過電話之後，劉婉柔的態度。
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我還是那句話，你們不管怎麼做，只要別被我發現，只要不是損害公司的利益，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句話也是說給孫元聽得。
喫拿卡要在這個行業裏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你因爲職位去做一些有利於自己的事情，我不僅不會怪罪，我還會誇你會辦事。
但是損害公司很大利益，來給自己創造很小的利益的話，一旦被我發現，不管你的後臺有多硬，到時候要麼是你滾蛋，要麼就是我離開。
以前我的那個公司就遇到過這麼一個傻人傻事。
就是一個管理材料的小組長，被周圍居民收買了，讓那些居民進來偷點材料回去，他就裝作沒看到。
最後被人揭穿東窗事發，結果讓我氣的想掐死那個小組長。
周圍居民就每個月聯手給他三千塊錢，然後那些居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偷拿材料，和很多工地上的廢料。
而這些被偷拿的東西，前前後後價值七八萬塊錢。
就爲了你自己的三千塊，損害了公司七八萬的利益。
這種做法就是典型的腦子有病。
你說你如果自己創造了巨大的額外收入，這樣的貪污腐敗我還情有可原，可是你拿着一丁點的自身利益，去損害公司巨大的利益，這不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是什麼？
簡直就是想不開，腦子不正常。
孫元也不傻，知道我也是在說他，他訕笑一聲，也沒了之前和我要死要活的情緒，滿臉都寫着不好意思。
高玉海這時又開口道：“那林淮風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才能做到更好。”
“你現在就已經做的很好了，把根部爛了的地方清除，接下來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讓爛了的地方恢復。”
“劉工，請你指示一下我應該怎麼做。”
高玉海得態度誠懇，他眼神堅定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說道：“就你目前這個做法很不錯，但是我還是要問你一下，你是準備長期用費有德還是暫時性的？”
“這個……因爲目前沒有那類的人才，就只能讓他先幹着，以後再說……”
我翻了個白眼，這高玉海的意思很明確了，就是如果以後沒有合適的人選，那麼費有德大概率就是新的棟長了。
“你這樣是不行的，如果公司連一個棟長都拿不出來，這公司還要他做什麼，你回去好好想想，有沒有人能夠勝任。”
“可是劉工，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再派去一個人的話，那麼費有德那一幫人會不會有意見？”
我嗤笑一聲，“只要你不給他們蹬鼻子上臉的機會，就不會有意見，現在他們已經喫到了團結的紅利，如果他們聯起手來排擠新棟長的話，你可以快刀斬亂麻，將他們全部辭退，或者逐一擊破，找到始作俑者，將帶頭的人辭退，殺雞儆猴。”
“高工，如果這個時候你還婦人之仁的話，費有德只會成爲第二個林淮風，還會讓你作爲領導的威嚴大大降低。”
高玉海重重的“嗯”了一聲，“劉工，我明白了，我這就着手去準備，那林淮風那個事情，還要不要徹查？”
我笑着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如果你和他的關係是真的好的情況下，可以深入調查一下，看看費有德說的是否正確，如果是對的話，就讓他去一個閒職安度晚年吧，如果不是，你就把他留在身邊，讓他內退，就當作是補償。”
高玉海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對我說了一句感謝。
縱使他也十分惱怒林淮風的所作所爲，可是那共事那麼久的關係，豈是一朝一夕就能直接埋藏起來的？
“劉工，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有空我們在一起喫個飯，放心，不是賄賂，就是單純的想交你這個朋友。”
我心照不宣笑了笑，“交朋友的話，完全沒問題，你有時間直接喊我就行了，你去忙吧。”
高玉海徑直離開。
我斜撇了一眼孫元，冷聲說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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