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人身形當真與他有些相像……”江翠翠喃喃自語，泛着淚花的雙眸怔怔的盯着身前的雪人，目光裏盡是柔情。</p>
頓了頓，這少女終究還是一臉不捨的將帽子取了下來，把頂上的積雪拍去，又把插在袖筒裏的樹枝拉出，纔將雪人身上的棉服小心解下，不料卻瞧見雪人的後背竟然還寫着幾個字！</p>
江翠翠把手輕輕的撫上雪人後背，更是淚流滾滾，卻又復一笑。</p>
幸而此時天還未大亮，天空中還灰濛濛的，若不然叫人瞧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抱着一件男人的衣衫，又哭又笑的，只怕不知要編排出多少種故事作爲茶餘飯後的消遣了。</p>
……</p>
天剛放亮，永昌衛的東城門下有一個人立在牆後，旁邊還放着一對擔子，雙眼望着頭頂上的天空眨也不眨。</p>
終於，一個鴿子突然從城外撲哧着翅膀飛進，他忙挑起擔子放聲叫嚷起來，倚在門樓裏打瞌睡的看門士兵驚醒過來，抓着刀槍就探頭往城下一看。</p>
底下那個挑着擔子的人，見了有人探頭往下看來，便陪着笑道：“軍爺，開開門，小的有急事要出城去。”</p>
“天還沒亮，不許開門！你這刁民，再敢吵鬧饒不了你！”城牆上那當兵的冷着臉斥道。</p>
挑擔的漢子笑道：“軍爺，您就行個方便，小民卻是急着趕路，若是回去遲了，只怕我那如花妹子就要嫁給別人了。”</p>
“哦？還有這等事？又跟老子有什麼關係？”</p>
“軍爺，您就行行好，放我出城去吧！”</p>
“我說你那什麼如花妹子，她什麼時候嫁人不好，偏偏挑在你離家進城的時候，分明是對你無意，你又何必急着回去？再等等，天亮了門自然就開了，若她有心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會不是？”</p>
“軍爺，這定是她爹孃逼她的，他們就是瞧我窮，纔不肯答應如花妹子嫁給我，可如今我有錢了，他們一定會改變主意的，行行好吧。”</p>
“你小子這是進城來做什麼生意，發了大財？”</p>
“嘿嘿……這不好說，”</p>
“有什麼不好說的，你若是告訴我，我便提前開門放你出去，如何？”</p>
“一言爲定！只是還請軍爺下來，這話若是被人聽了去，我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p>
“哦？等着！”</p>
等那士兵下到城下，那漢子便湊上前去，陪着笑道：“軍爺，其實也沒什麼好生意，您看你都下來了，就順手開了門，放了我出去吧。”</p>
“哼！你這是想耍賴？皮癢了麼，敢消遣老子！”</p>
漢子笑道：“軍爺消消氣，其實我這生意就是賣春藥，那陳家米鋪的陳掌櫃都已經年逾五旬了，那玩意早已經不經用的了，自從用了我這好東西，真是老樹開花，滿面紅光，他一高興把我的存貨都給買了去，還額外賞了我一些銀子。”</p>
“我還以爲是什麼好生意，原來卻是這等見不得人的東西！”</p>
“軍爺，您看我都已經說了，能不能開開城門放小的出去？”</p>
“你這廝莫不是偷的銀子吧，不然爲何急着出城？”</p>
“軍爺這話可不敢胡說，您要不信，我這裏還有一包，本來是我準備留着自己用的，就給了你吧，軍爺儘管去試，若是不好使，我也無話可說。”</p>
那當兵的勃然怒道：“哼！你這廝是什麼意思，老子也是曾夜御十女的好漢，用得着使你這種東西麼？”</p>
“軍爺息怒！”聽着城外馬蹄聲近了，這漢子便從懷裏摸出一小錠銀子塞到那當兵的手裏，“原來軍爺就是萬花樓小紅姑娘口中的那位好漢，失敬失敬，這點小小意思，就當小的賠罪了，還請軍爺笑納！”</p>
“知道就好，你小子還算識趣，”那當兵的瞧了眼，便把銀錠收入懷中，然後他就走到城門後，把那門栓取下，與那漢子一左一右將門打了開來。</p>
那當兵的本來只想開個口子，放他出去就是，哪曾想那人竟然把那半邊門給全推開了，不由便斥道：“你這蠢貨，這是要做什麼！”</p>
“軍爺，我這不是想着反正開了開了，省得軍爺一會還要勞累再開一次。”</p>
話還沒說話，城外突然闖進一馬，停也沒停還沒把人看得清楚，就飛快的就朝街上一溜煙跑去了。</p>
那當兵的急得正要喊，卻突然反應過來，若是叫上邊得知自己擅自開門，定然少不了一頓棍棒，連銀子也都沒了。</p>
那漢子見他發愣，便悄然回身挑起擔子，然後就飛也似的出了門。</p>
待到那當兵的回過身來，早已尋不見了那人的身影，他只得又偷偷摸摸的把門給重新關了。</p>
韓元愷一路上馬不停蹄，終於回到了驛站旁邊的巷子裏，不料他剛勒馬停下正要翻身下來，卻見前頭竟然閃過一道黑影，從巷子裏翻過牆跑走了。</p>
韓元愷跟着翻上前頭，卻只見那道黑影在院中快速閃過，又翻過牆頭，跑出了外邊的街道上，身手很是敏捷。</p>
韓元愷還趕着回營，也就不再去追，便跳下牆頭，牽着馬探出頭往外一瞧，門前站着兩個人，正焦急的朝外邊的街道上望着，直看得望眼欲穿，二人不是齊不厲與陸大虎還能有誰？</p>
韓元愷終於鬆了口氣，牽着馬從巷子裏走出，若不是湊巧遇上城門裏頭有人要出來，他還真得遲上一會才能回來。</p>
陸大虎瞧見有一人一馬從旁邊巷子裏走出，雖然那人臉上纏着一塊布，看不清面容，可他卻是一眼認出，臉上的擔憂終於去了。一旁的齊不厲認出自己的馬來，也是重重的出了口氣，隨後二人一起迎了上來。</p>
“韓兄弟，你可終於回來了，額……你這是被打劫了麼？”齊不厲看着韓元愷衣着單薄，原本穿在身上的那身黑色棉服竟不知所蹤，不由一臉驚訝。</p>
“額……一言難盡，齊老大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等有空我再細細講與你聽吧，營中無事吧？”韓元愷把纏在臉上的褡褳解下，掛回馬背上。</p>
齊不厲擺了擺手，道：“沒什麼事，我主動跟把總請纓，要輪值守夜，你回來的正好，可是叫人好生擔心，你要是做了逃兵，我可就得挨板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