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宮
裴妃躺在病榻上,聽着佟裳說了裴氏的事,心裏略寬慰道:“大嫂子在家裏熬了那麼久,能出來自然是喜事一件。”
佟裳道:“誰說不是呢,我本來想讓你出去說的,可你病成這樣,能出門時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正好爹有把柄被我抓住,我就趁機提了,想來他理虧在先,也不敢駁我。”
裴妃笑着道:“如今你是皇貴妃,家裏人自然都怕你,我雖不在場,也能想象得到大老爺的表情。”
佟裳道:“你覺得他怕我你不知道他做的都是什麼事皇上得了病那麼大的事他都敢瞞着,幸好發現及時,若是大家都被染上了,那可怎麼好”
裴妃聽了這話只是笑笑,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佟裳看了她一眼道:“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皇上生病,難道你不生氣”
裴妃笑着道:“皇上生病自有太醫給他瞧,我生什麼氣呢”
“可皇上是爲什麼生病的還不是跟那些樂府的官伎廝混才落得這步田地的”
“自古君王薄倖,皇上就是不寵幸官伎們,自然也有別的後宮,從前是沅嬪,往後有玉貴人跟新小主們,我若管還管得過來嗎,我以後守着孩子就成了。”她說着,摸了摸佟裳的肚子,開始在心裏期待着小傢伙的模樣。
佟裳見她這樣,嘆了口氣道:“從前我還擔心你想不開,如今見你想開了,我倒又有別的擔心了。”
“姐姐擔心什麼”裴妃不以爲意。
佟裳看着她樣子,將話在嘴裏反覆斟酌了道:“本來我不想說,可是你跟周太醫之間是不是”
裴妃迅速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復又垂下眸道:“姐姐別瞎說,我跟周太醫之間沒什麼的,只是我最近身子不好,他來得多了些罷了。”
“我還沒說是什麼,你就知道了,你還說沒什麼佳柔,這種事可瞞不了人,全在眼神裏呢,你現在是皇上的裴妃,又懷着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前途無量,我不想你將來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讓咱們的功夫白費。”
裴妃見她說得真誠,也不再瞞她,低了頭道:“姐姐的意思我懂,其實我跟周太醫之間也沒有什麼,只是他關心我,我關心他,再多的事,我也不會做,你放心,我不會越雷池一步的,姐姐相信我。”她滿臉誠懇地道。
佟裳嘆了口氣,她知道這種事不能強求,如果她非要他們斷掉,反而會滋長情愫,現在敲打一下,讓她知道厲害也就行了。
“行了,你說你們沒什麼,我就信了,佳柔,不是姐姐不希望你有人疼,只是是你所處的位置太有風險,自古以來,后妃們養相好的,哪一個有好下場往近了看,恭仁皇后不就是例子嗎”
裴妃本來一臉凝重,聽了這話又笑了,“這話要是讓易大人聽見了,他該是什麼表情。”
佟裳撇撇嘴,也覺得舉例有點不合適,不過易恆跟恭仁皇后之間的事,她一直都不是太清楚,這算是,他跟她之間的祕密吧。
究竟是誰負了誰,又是誰利用了誰,真知道了,未必就是高興事,索性,她就把它當成個祕密暫且放着吧。
裴妃放下手裏的茶杯道:馮家去說和的人也回話了,馮家只有一個老母親,能攀到這門親事,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也不嫌棄是再嫁,至於馮郞,心裏一直念着裴氏呢,這門親事要是成了,也算是成就了一件好姻緣。”她笑了笑,轉頭對佟裳道:“姐姐說了後,我不放心,自己悄悄找人私底下打聽了,那馮郞當真是個好學的,也有才華,如今他寄人籬下不能放心讀書,等成了親,有裴氏資助着,考個功名不成問題,日後兩個人出去置府邸好好過日子,想想都覺得甜蜜。”
佟裳跟着笑笑,只是看着她一臉嚮往的神色,心裏更多了一重擔憂。
她今天冒然跟她提起周太醫的事,其實也是想敲打她一下,進了宮的女人再指望出去,機會是微乎其微的,若想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偷情,那就更不可能了。
與其給自己種下一份不可能的期望,不如早點斬斷的好。
傍晚的時候,佟裳帶着補品來到養心殿。
常滿貴在檐下見她過來,忙抱着拂塵迎下來道:“娘娘怎麼親自過來也不坐個轎子,自己走多累呀。”
佟裳見他格外恭維,不由朝裏頭看了一眼道:“別打馬虎眼了,常公公你說謊都帶着相呢,誰在裏頭”
常滿貴臉上訕訕的道:“沒誰。”又摸了摸臉道:“奴才臉上掛着什麼了有嗎”他轉頭去問跟着的小太監。
佟裳冷哼一聲,沒有理他,徑直上了臺階往裏走,常滿貴回頭看見,連忙上去攔道:“娘娘您別讓奴才爲難。”
“公公不是說裏頭沒人嗎,怎麼不讓我進去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面子,連常公公都替她遮掩着。”
佟裳剛要開門,門就人裏頭打開了,江慕允站在裏頭,對她蹲了個安道:“妾身見過皇貴妃娘娘,娘娘萬安。”
“易夫人你9b7b403e來做什麼”佟裳沒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當即皺了眉,戒備地看着她。
她才讓老夫人看着她,她扭頭就出現在養心殿,這不是挑釁是什麼難道她以爲,她當真拿她沒辦法
江慕允淡然道:“奴婢從前是養心殿的大宮女,現在是易掌印的名媒正娶的夫人,回宮看看皇上,有什麼不可以”
“你”
“裳裳。”夜重年從裏頭出來,打斷了她的話道:“你怎麼來了不進來,在門口做什麼”
他過來將佟裳拉進去,轉頭看見江慕允道:“你怎麼還沒走”
“皇上,她”
“她是來給朕送東西的,她在那會,朕喜歡用她搓的燈繩,其實誰搓不是搓,難爲她有這份心,朕就召她進去說了會話,你現在越發小心眼了。”夜重年在她鼻子上颳了刮。
佟裳道:“哪裏是臣妾小心眼,皇上跟臣下的夫人關着門在屋裏說話,還不讓人進去,讓外人怎麼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