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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九章 乞活軍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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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逯緊跟着說道:

    “屬下認爲,不如派遣斥候沿下游巡查,屆時其從下游強攻上游、逆流而上,行舟定然緩慢,所以我斥候也來得及預警。”

    “但這豈不是意味着我軍的進攻和撤退與否,將完全受到敵軍出現之早晚所控?若慕容垂遲遲不來,或乾脆根本不來,則我軍惶惶不可終日,卻提防了一片虛空,豈不可笑?”朱序皺眉反駁。

    戴逯無奈:

    “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言已至此,兩個人索性都看向王猛。

    王猛沉聲說道:

    “製備火船、組織舟艇,是爲反制,另外派遣斥候沿滏水探查,屆時知敵軍多與寡,再判斷是攔截之還是撤退。

    但我軍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說不定正被鮮卑騎兵所困、寸步難行之際,浮橋又破,則殘兵困於滏水之北,將毫無生機。

    且若有船隻,則可沿滏水射箭、支援岸上,此爲之前王師在兩淮屢屢戰勝鮮卑騎兵之經驗也,可爲借鑑,但不可全盤照搬,也不可能過度依賴,現在先去打造和蒐羅船隻吧。”

    眼前的滏水是因爲一場秋雨,所以水勢暴漲。

    所以河道水文,有很多不確定之處。

    且征戰於此的王師將士,多半也不熟悉水性,讓他們在水面上如履平地、支援岸上作戰,一樣不現實。

    這也是爲什麼最終王猛選擇了搭建浮橋的方式來連接兩岸,而不是之前有兩淮水師支援下,淮北王師更喜歡用的卻月陣(注:第一零九五章)。

    實在是因爲王師將士也不會水啊。

    “報!北側十里,有鮮卑騎兵斥候!”傳令兵的聲音急促響起,打斷了王猛等人對於未來戰局的思索。

    王猛對此倒是並不詫異,他看向朱序和戴逯:

    “一場惡戰,就要來了。”

    朱序和戴逯深吸一口氣,皆是點了點頭。

    此時再詢問應該如何打、又有幾成勝算,已經沒有必要了。

    關於如何排兵佈陣,王猛心中必然已經有了定策,而且只要沒有遇到出乎意料的變故,那麼就不會改變;而有幾成勝算,哪怕是孤軍被圍,他們一樣覺得勝算是十足十。

    既是要以此來欺騙自己,也是因爲本身對於王猛、對於自己手中刀的信賴。

    此時不信手中刀,更待何時?

    ——————————

    天空灰濛濛的,飄起了小雨。

    伸出手,可以感受到雨絲的冰涼。

    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後的冀州大地還沒有享受多久的陽光,就迎來了新一場雨,一場看上去並不算密,但是絕對冰寒的雨。

    彷彿冬天就綴在這雨絲的後面,悄然而至。

    “下一場恐怕就是雪了。”收回來手,校尉李廣宗喃喃說道。

    李廣宗,其父輩曾經是李農的部下,而廣宗,曾經是李農部的據點。

    李農,就是幾十年前由司馬騰創立、在整個北方堅持抗胡鬥爭、掀起滿天風雲的乞活軍上上代領袖,是冉魏建立的功臣。

    可惜冉魏建立之後,因爲鄴城周邊田野荒蕪、百姓流離,再加上殺胡令的頒佈導致原本尖銳的民族矛盾徹底爆發,漢人和羯人刀劍相向,爲鮮卑人的南下創造了極度有利的條件。

    李農本人,也死於冉閔之手,冉閔順勢成爲新一代乞活軍的領袖,奈何後來鄴城爲鮮卑所破,大部分乞活軍首領,也是冉魏的朝臣,都被打包押送去了遼東龍城,成爲了冉閔的陪葬者。

    大河以北,再無乞活軍的蹤跡。

    倒是李農麾下不少部衆,趁亂渡過大河,散居於河洛、關中等地。

    在歷史上,乞活軍殘部之中不少猛士爲苻堅所用。其中就包括之前桓溫北伐關中的時候曾經遇到的商洛太守郭敬。

    只不過郭敬麾下的乞活軍,已經忘了其爲何而戰,喪失了心中的堅持和信仰,徹底淪爲一支只爲了苟且偷生的流民軍,所以沒有什麼戰力。

    當時的晉軍前鋒謝奕,曾經把他們打得嗷嗷直叫,這也讓謝奕的信心空前膨脹,最終在和氐秦的纏鬥中引軍突圍、迷失了方向,誤打誤撞走到了杜英的地盤上。

    這也是杜英真正抓住機遇騰飛的開始。

    當然,乞活軍之中,也有很多一路向南遷徙到了兩淮、京口,總算是用兩代人、數十年的廝殺,走完了這條世家們在亂世乍起之時就輕鬆走完的路,最終他們爲北上招募士卒的謝玄和劉牢之所用,編練成了另一支彪炳史冊的軍隊——北府兵。

    說不定在淝水遼闊的戰場上,也有不同歸宿的乞活軍後人,站在不同方向上廝殺和吶喊。

    而一直到此世之五十年後,仍然還有乞活軍的後裔遊蕩在河洛,堅持擁戴着司馬氏的旗幟,最終沒於南北的拉鋸戰事之中。

    大概這是乞活軍對於百年前帶領他們走出幷州求活路的司馬騰最後的呼喚,也是百年鬥爭和血淚的絕唱。

    只不過現在大河以南的這些乞活軍,無論是遷徙到兩淮的還是關中的,又或者堅守在河洛的,自然都被杜英全盤接收,其中不少都成爲了關中王師的中堅力量。

    這些乞活軍士卒們,從小就接受家中父輩的訓練,而連年的轉戰又是對他們最好的磨鍊,所以他們幾乎人人都是天生的中下層軍官模子,杜英只需要用開設軍中學堂的方式簡單傳授一些發號施令和指揮佈陣的知識,當然着重還是解決一下文盲問題,然後再把這些人派下去,以老帶新。

    很快就能夠爲杜英訓練出來一支令行禁止、軍紀嚴明的強悍軍隊。

    河洛王師能夠在鴻溝之戰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半是因爲杜英推行軍制的革新,歸整後的軍隊消失了很多山頭,更加團結,也半是因爲這些源自於乞活軍的將士們逐步成長起來,從原來的純粹野路子變成了合格的中低層將官。

    李廣宗就是這些將校之中的一員。

    他是在新安參軍的,後來被派往河東,又隨着王猛進攻邯鄲,歷經了從邯鄲到臨水的且戰且退,其麾下的一千將士,也折損了不少。

    現在,站在滏水岸邊,他們不打算退了。

    哪怕身後有一座浮橋,但是李廣宗並不打算踏上浮橋。

    乞活軍代代傳承下來的死戰傳統,讓他不能再退;軍中上官們身先士卒的身影,讓他不能再退;而王猛就豎立在不遠處的將旗,更是讓他願意爲之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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