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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皮薩切克之五:兩支小分隊(6)命運(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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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中午,豔陽高照,萬里無雲。

    一根高約三丈、胸徑約莫一尺的用筆直的樺樹做成的圖騰柱豎立在那一片圖

    騰柱的正中間。

    以前的圖騰柱都是用鋒利的黑曜石雕刻的,眼下到了這個時代,若不是深處

    內陸的部族,手裏頭都會有一些鐵製的刀具、斧頭等,眼前這根圖騰柱明顯比其它的更加高大,雕刻的更加精細。

    圖騰柱的身上刷着土人們從樹葉、花朵、樹幹上得來的各種顏色的汁液,乍一看,好像塗上了某種塗料,圖騰柱的頂端雕刻着一個他們想象中的河神形象,還別說,這河神的形象與中土兩大神獸之一的龍(另一個自然是鳳凰)還真有相似,當然了,既然是美洲的“龍”,自然又包含了灰熊、野牛、美洲獅等元素。

    在以前,按照薩斯奎漢納部的儀式,將要燒死犧牲時,會將對象綁在圖騰柱上,不過眼下的景象卻有些詭異。

    興許是聽從了白人大薩滿珍妮的意見,圖騰柱的中部出現了一根橫杆,孫德惠的雙臂綁在橫杆上,身上依舊綁在圖騰柱上。

    這裏自然包含了珍妮異樣的心思。

    而被藤條緊緊綁在上面的孫德惠卻耷拉着腦袋——她的燒越發厲害了,強烈的暈眩讓她強自留着的一絲清明也消失了,任憑土人們在珍妮的指揮下肆意施爲。

    圖騰柱下堆滿了土人們從山上撿來的乾枯的樹枝。

    珍妮正在施展她從前任大薩滿那裏學到的祭祀儀式,施展着,施展着,她已經明確地感到自己已經幻化成了撒旦,一個長着黑色翅膀面色猙獰的暗黑天使。

    原本是虔誠清教徒的她在陷入舞蹈的節奏後,讓她更加享受作爲撒旦的存在,最後完全與她想象中的魔鬼天使合二爲一。

    當她大汗淋淋停住舞蹈時,竟有些猶豫,要不要就此將此人燒死,因爲此人是這隱蔽的山中唯一能講歐洲語言的人,也能在宗教、文化諸方面與她一起溝通的人物,若是沒了她,今後她將孤身一人與這些土人相伴到死。

    昨日,孫德惠明確拒絕了她。

    這就是孫德惠,若是孫德昭,她肯定會懂得權變的,她會假意答應珍妮,然後伺機逃跑,但孫德惠不同,她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於是,她必須死。

    今日,當她得知自己要被燒死時,反而有一些灑脫,因爲自己現在幾乎要陷入昏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或許在忍受這種折磨時痛苦會少很多。

    在圍着圖騰柱的人羣中,既有男人也有女人,都精赤着上身,腰間只披着一件草裙,當中有一位漢子拿着一根火把,看着耷拉着腦袋的孫德惠,眼神頗有些不忍。

    此人叫安杜帕,前任酋長的兒子,薩斯奎漢納部尚沒有進展到酋長之位父系世代相傳的地步,當上一任酋長死後,會有族裏幾位年紀最大的男女共同推舉一位最勇武的男子來繼任。

    不過當珍妮在帶領部落從肖尼人手裏逃脫後,她將大薩滿以及之位全部握在手裏,但她很有心計,她任命安杜帕擔任類似於副酋長的職位,由於她時常獨自一人住在山上,實際上部落裏的日常事務還是由安杜帕來掌管的。

    “啊嘟嘟……”

    珍妮突然將雙手舉向天空,用土語大聲呼叫起來。

    珍妮的呼叫提醒了安杜帕,點燃木柴的時間到了。

    他看了看圖騰柱的影子,已經完全消失了。

    正午!

    他蹲了下來,就要將手中的火把伸到柴禾堆裏面的空隙處,與此同時,珍妮的舞蹈又開始了,按照儀式的要求,當將犧牲燒了獻給河神時,唯一能與河神溝通的大薩滿要繼續向他/她表達臣服和敬意,而這些只能用舞蹈來完成。

    到了眼下這個光景,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孫德惠被燒死了,何況她已經蔫蔫地耷拉着腦袋,完全沒有意識到周圍正在發生什麼。

    “慢!”

    就在此時,從珍妮居住的那座靠山的木屋上傳來一大聲喊叫。

    叫聲也是用土語說出來的,當然了,是用阿爾岡琴語說出來的!

    只見在木屋正中間那根被珍妮用來占卜、繞走的圖騰柱伸出房頂部分附近站着一個人,正是孫德孝!

    其實孫德孝抵達此處已經有一陣子了,由於他只有一個人,當孫德惠被綁在圖騰柱上時,他也在緊張地思考着該如何行事,原本他準備用手中的三連發短銃打響,從而將土人們驚走的,但他發現在那個正在瘋狂舞動的白人女子胸前也掛着一支短銃,一支他從而見過的短銃。

    於是,一剎那,就讓他產生了土人們已經見識過火器的厲害,自己這個舉動恐怕不會奏效的想法,其實他的這個想法完全有道理,薩斯奎漢納部是從薩斯奎漢納河兩岸遷移到大山裏來的,而英國人、荷蘭人則是在幾十年前來到切薩皮克灣一帶,怎會沒有見過火器?

    於是他便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孫德惠身邊一直帶着一個皮袋子,那是一個用此時美洲土人普遍崇拜的野牛皮進行製作的袋子,袋子染成了三種顏色,十分醒目。

    袋子裏有一個據說用母野牛皮製成的皮帽子,以及四支箭!

    那帽子是用野牛羣中罕見的白化母牛皮製成的,而箭枝的箭頭是用母牛的骨頭磨成的,箭桿來自柞樹,箭尾來自白頭海雕,這樣的箭枝,在如今的土人羣中已經非常難得了。

    這袋子來自孫德惠在黃石公園救了的那個夏延人薩滿,她的兒子同時是那個部落的酋長。

    對於此時普遍處於母系氏族社會的土人來說,白化的母牛皮非同尋常,異常珍貴,而在此時普遍講着阿爾岡琴語的諸部中,他們認爲這個世上除了天神和地神,還有四個精靈,這四支箭就代表這四個精靈,打仗時揹着這個袋子將無往而不勝。

    自然,若是打敗了,那肯定不是精靈的問題,而是對自己部落保護神的祭祀和尊崇不夠。

    值得注意的是,白色野牛,還是母牛極爲罕見,故此,在此時龐大的阿爾岡琴語諸部中,真正能夠擁有這個袋子、帽子以及四支箭的部落非常少,一旦擁有了這樣的袋子,極有可能獲得擔任部落聯盟大酋長的資格。

    這一節,作爲易洛魁部之一的薩斯奎漢納人自然也知曉。

    當時孫德惠遇到那個薩滿時,她身患瘧疾,即將離世,還是孫德惠用身上珍貴的金雞納霜粉將她治好了,否則人家也不會將如此珍貴的禮物贈給她。

    當然了,這個部落既然擁有這樣的物件兒,就肯定獵獲了白母牛,袋子就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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