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接旨,還想見到你的母妃嗎
府中果然已經設好了酒宴,幾人按次序入座。
略微喫過一點東西之後,慕容毅拿起酒壺,親自給蕭驚瀾斟了一杯酒,舉杯道:“北涼拓跋烈狼子野心,若他順利登位必對我大秦不利,秦王巧施妙計又放走拓跋勒,使北涼兄弟相爭無暇南顧,居功甚偉,本王敬秦王一杯。”
蕭驚瀾舉起酒杯淡聲道:“北涼南下,蕭家軍首當其衝,本王不過盡個本分罷了。”
說完,也不等慕容毅再說什麼,仰首喝了杯中的酒。
慕容毅手指將杯子捏緊,卻沒說什麼,喝了這一杯。
他又斟了一杯,舉杯道:“先公後私,秦王腿傷得愈,再現大秦之光,以後可繼續爲朝廷效力,也是我西秦之福,本王敬秦王。”
蕭驚瀾修長手指將酒杯轉了幾下,道:“本王殘廢六年,心志早消,如今所思所想,也不過是陪着心愛之人,過幾年快活日子而已。”
說完話,同樣是毫不停留,喝盡了杯中的酒。
慕容毅指掌將杯子握得更緊,卻也只能將酒杯送到口中,緩緩飲盡。
這兩杯酒,慕容毅說蕭驚瀾是爲國立功,又暗示他要繼續爲朝廷效力,可蕭驚瀾卻連消帶打,說自己是爲了蕭家軍,而且並無意再爲朝廷做事。
果然,皇家和秦王府之間的矛盾,真的到了不可調和一觸即發的狀態了嗎?
慕容毅斟上了第三杯酒,舉杯向着蕭驚瀾,沉聲道:“這第三杯酒,卻是要問秦王,打算何日回京?”
到了此時,任何客套話都已經沒有意義,有的只是單刀直入簡單明瞭。
蕭驚瀾三根手指拈起酒杯,淡聲道:“蕭家軍歷代戍守東北邊境,本王自當繼承先祖遺志。”
這就是說,不回去了!
蕭驚瀾都已經離京,京都那個秦王府想必也早已成了空城。
原本,他是一隻被斬斷爪子打碎牙齒的病虎,被牢牢關在京城的牢籠裏,可即便如此,這隻老虎的積威也讓人畏懼三分,不敢輕舉妄動。
而如今,這隻老虎重新長出了爪子,磨尖了牙齒,若是再放虎歸山,西秦可還能有一日安寧?
這最後一杯酒,慕容毅終於沒有再喝,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蕭驚瀾,蕭驚瀾也同樣看着慕容毅,二人目中都沒有什麼太激烈的情緒,可在場服侍的人卻都硬生生生出一種刀光劍影,烽煙四起的感覺。
手中無刀,心中有刀。
皇家最優秀的皇子,和西秦最出色的權臣,終於在這小小的府邸之中,第一次正面相對。
“成公公,把父皇的旨意頒給秦王。”慕容毅冷聲道。
成公公身爲欽差,有幸作陪,可離暴風中心越近,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大,此時額上早已滴出了冷汗,恨不得自己根本不曾領過這趟差事。
可慕容毅發話,他又不能不做,只得從袖中拿出聖旨,道:“秦王蕭驚瀾接旨。”
蕭驚瀾微一挑眉,放下酒杯起身,拱了拱手道:“臣,蕭驚瀾恭迎聖旨。”
他身份尊貴,就是見到皇帝本人也不拜,更何況是一張聖旨。
鳳無憂也站了起來,默默站在蕭驚瀾身後半步處。
“大秦昭文皇帝詔曰,蕭驚瀾無詔出京,目無禮制,着見詔即刻回京,欽此!”
唸完,將聖旨合攏遞雙手遞給蕭驚瀾,道:“秦王請接旨吧。”
蕭驚瀾笑了笑,單手將聖旨接了過來。
若換了別人如此,成公公當場就要大罵出來,還要治對方一個大不敬之罪,可這麼做的人是蕭驚瀾,成公公就只敢按着昨日和慕容毅商量好的,硬着頭皮道:“秦王既已接旨,敢問秦王何時回京?”
蕭驚瀾在手中掂了掂聖旨,道:“成公公,邊關軍事繁重,本王又六年未曾打理,還請公公回去稟告皇上,就說等邊關軍事處理妥當,本王自會回京。”
“秦王怎可如此!”成公公急忙道:“皇上聖旨已經說了,請秦王立刻回京!”
蕭驚瀾淡然一笑,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莫非成公公想押本王回去不成?”
成公公面色頓變,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他哪裏敢呀!這裏可是燕雲地界,是蕭驚瀾的地盤,蕭驚瀾想要殺他,連指頭都不用動一下,只要一個眼色,就絕對有人會把這件事情做得乾乾淨淨。
“毅王殿下……”萬般無奈,成公公只能看向慕容毅。
他和蕭驚瀾根本不是一個層級上的,沒有辦法呀。
慕容毅一直冷眼看着這一幕,到了此時,他沒有去看蕭驚瀾,反而看向了鳳無憂。
“秦王妃,本王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秦王妃可還記得?”
鳳無憂眉心輕輕一蹙。
慕容毅對她說過很多話,但她卻很清楚慕容毅現在問的是哪一句。
那是在狩獵之時,團體戰前夕,慕容毅特地來找她,對她說:西秦一日安寧,秦王府一日安寧。
他是在對她承諾,只要秦王府不做出威脅西秦的事情,他就能保秦王府一輩子太平王府。
可,這真的是蕭驚瀾想要的嗎?
一隻猛虎,難道要被養在籠子裏,只爲了可以太平終老?
蕭驚瀾父兄的仇,母親的仇,還有那麼多蕭家軍將士的仇,他又真的能放下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饒人。
紀家人慘死之前與她不過相處數日,可這樣的仇,連她都放不下,更可況蕭驚瀾失去的,都是他的至親之人。
慕容毅想的,未免太美好。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毅王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是秦王妃。”